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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顾慎好不容易回到学校的时候,只看到MKII正坐在琴房里疯狂喘气。头发凌乱,衣着不整,好像被暴打了一顿一样。看到顾慎回来,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你终于回来了,我先走了。”乌鸦扯着顾慎的手,把他的各种行头接过,然挂在自己身上,最后面容迅速变化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翻墙而出。最后,她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回头嘱咐道:“对了,晚上你就不用急着回来吃饭。”紧接着,她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毕竟,今晚你大概会很忙。”“哈?”顾慎一脸懵逼,究竟发生了啥?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门被敲响的声音,有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学长,你在里面吗?”她说:“我来接受单独辅导啦。”“……”顾慎目瞪口呆。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傅处长叉腰站在金库旁边,目睹着这一堪称惨烈的场景,反问身旁的萎靡地万丽负责人:“现在,你们要告诉我,在新海,不但有人走私,而且还有人黑吃黑?”负责人讪讪地笑了一下,“走私称不上吧,只是报关手续不太完备而已……”“我不管你们跟海关还有什么腚沟子交易,在新海,这就叫走私。”傅处长啐了口吐沫,从口袋里掏出本儿来刷刷刷开了一张票:“三十倍罚款,三天内,要不然就吊销执照吧。”“好的好的。”负责人点头如捣蒜,知道他这已经是法外开恩。傅处长还是很不错的,看上去粗横,但实际上只要不碰线就相当好说话。嘴臭一点就嘴臭一点吧,总比那个姓艾的监察官来了之后全部打包查抄然后吊销执照要好。解决了这件事儿之后,傅处长的神情不见轻松……反而越发地难看,走进金库里看着周围的场景,忽然问:“有录像么?”“只有一点零碎。”负责监控的工程师面露苦色:“根本没露脸。”预料之中。傅处长点了点头,再问:“那个负责安保的升华者呢?”“手被烧烂了,轻伤。”“谁问他伤势啊,口供,口供呢?”傅处长翻眼瞪过去:“跑了的那个是怎么回事儿?是男是女有多高?什么来历什么圣痕什么路数?搞清楚了吗?”“呃,据说是罗马的炼金术师,德鲁伊谱系,二阶,身高一米九左右,带着防毒面具和墨镜,看不到脸,现场也没有什么残留证据。”“做得真干净啊。”傅处长怒极而笑。干净过头了。反而不正常……遮遮掩掩的,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弯下腰,看着屏幕上那些残缺的录像片段,一个人冲进金库里,干脆利落地摆平保安,然后烧开金库,冲进去拿东西……“这架势,总觉得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傅处长捏着下巴,面色变来变去,然后骤然转身向着外面走去。万丽的负责人傻眼了:“诶处长?处长!您这是去哪儿啊?”“二中。”傅处长斜眼瞥了他一眼:“今天我女儿校庆文艺汇演,她还有节目呢,我不得过去慰问一下鼓个掌?怎么,你有意见?”“没有,没有……”负责人慌不迭地摇头。尬然目送着傅处长远去。
  实际上傅处长一出门之后就往车上挂起了特事处的牌子,一路横冲直撞驶进了二中的停车场,跳下来之后掠过了文艺汇演的大礼堂,直奔琴房去了。挎着手铐,腰间插着枪,带着一脸森冷的寒霜,一把将那个问询赶来的老师推到一边,然后上了三楼,在顾慎琴房的门外侧耳倾听。只听见门后一阵令人面红心跳的喘息声,还有一个惊慌的声音。“那个……不是说好只拉琴的吗。”“哎呀,做点其他的事情也没关系啦。”“可我还、还不太习惯进展这么快。”“没事儿,交给我主导就好了,一开始会不习惯,很快你就会喜欢起来的。”那个声音咯咯笑了起来,傅处长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家伙,老子辛辛苦苦地在查案,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在白日宣淫,还他妈是在学校!这么过分的吗?!不等这门后面的王八蛋搞什么东西出来,他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大喝一声:“顾慎,你事儿发了,跟我们走一趟!”门后的琴房。顾慎正被那位热情的学妹压在椅子上,外套掉在地上……要不是手死死地压着,T恤都快被拔下来了。现在正面红心跳地阻止那位学妹扯自己的裤带,看到傅处长闯进门,竟然仿佛得救了一样松了口气。怎么和想象的不太对?不应该是你这个禽兽正在凌辱可怜少女么!傅处长愣了一下,旋即走上前去,拿起手铐就直接把顾慎拷在了椅子上:“当场抓获!”顾慎心中一颤,不知道自己漏了什么证据……但表面依旧按照预想的那样大惊失色,一脸茫然:“我干什么了?”“管那么多干嘛?总之抓获就对了!”傅处长挥手示意那姑娘赶快走人,然后斜眼看着他:“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儿你不清楚?”“天地良心!我就拉了个琴就差点被学妹霸王硬上弓了,我是无辜的啊!”顾慎瞪大眼睛:“难道你们特事处连我拉个琴都要管?”“别的事儿不说,你这是在干嘛?”傅处长冷笑,“这出来才几天,就开始乱搞男女关系……”“她是别人女朋友,怎么能算我乱搞男女关系!”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顾慎就来气……这货糊弄自己签了那么多保证协议的事儿他还没算账呢!“行了,别给我扯这些花里花哨的。”虽然心中略微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但傅处长依旧不打算改主意,扯起顾慎的手铐,“跟我去特事处走一趟再说!”“救命!救命啊!”顾慎奋力挣扎起来,这王八蛋怕不是想要栽赃陷害啊!等自己进了特事处,还不是他想摆成什么花样就摆成什么花样了么!“你不能这样!我为特事处立过功!我为天文会留过血,你放开我!我要见艾晴!我要见艾晴!”“省点事儿到审讯室里再喊吧。”
  傅处长冷笑,扯着手铐转过身,神情旋即僵硬了起来。看到依靠在门口吃爆米花的傅依。“你什么时候来的?”“在你说当场抓获的时候。”傅依遗憾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挂着的DV:“本来还想拍点黑料的来着,你坏人好事了,爸。”“小孩子家的别老搀和这些事情,回头再跟你说。”傅处长表情变化,到最后,挥了挥手示意她让开。傅依摇了摇头,撇了一眼顾慎,直接说:“汇演的时候他一直跟我在一块,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至于只抓他不抓我吧?”“……”沉默。死寂的沉默。傅处长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还有身后愕然地顾慎,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许久,终于发出声音,可是却听不见喜怒,而是带着一丝疲惫:“你确定?”“记者还没走呢,你可以看录像啊。”傅依直白地回答,她的语气不像是过去父慈女孝时那样的甜蜜了。或许,那种和谐的氛围从一开始就是两人刻意想要营造出来的东西吧,并不亲密,只是保持着距离。在短暂的相处时光中,彼此扮演好一个好父亲和一个好女儿的角色。仅此而已。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告诉他:“顾慎就坐在我旁边。”傅处长神情变化,数度张口欲言,想要说什么,没有在说什么,沉默许久之后低头解开了顾慎的手铐,转身离去了。脚步声渐渐远离。
  寂静的琴房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在门口,那个愕然地教师看着这一场景,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傅依却看了过去,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对不起,老师,我和顾慎还有一些话要说。”她问:“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下一次再说么?”或许直到这种时候,她才真得像是傅处长的女儿,不快时眼神都是同样的凶狠。老师讪讪地离去了。傅依走进房间,关好门,歪头看着顾慎:“有什么想说的吗?”“对不起。”顾慎叹息了一声,低头抱歉:“真得对不起。”“刚刚那个不是你吧?”傅依低头点燃了烟卷,“我就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走猫步的……是升华者的把戏?”“差不多。”顾慎叹息。“我就一个问题。”傅依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地叹息:“你没犯什么大事儿吧?要真是什么严重事件,我说不定都要被大义灭亲了。”“抱歉,实际上傅处长他没什么证据的,你不用担心,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顾慎歉疚地说:“总之,多谢你拉我一把。”“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在泄愤而已。”傅依低声笑了起来,好像自嘲那样:“他答应我来看我跳舞的,还说不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会来……结果我准备这一天准备了那么久,还特地定了晚饭,排练了好长时间……”她低声说,“他没来。”她也没来。明明都答应好的。结果,谁都没有来。
  顾慎听见隐约的哭声。他闭上了眼睛。

  整个过程简单概括一下可以分为三步。戚问出现了,戚问往前一扑,戚问没了。别忘了顾慎目前身上还着着火呢,哪怕颜色变了,可它的本质没变啊。融合了大量劫灰和负能量源质的火焰简直就是一个灵魂熔炉……哪怕是戚问生前这么扑一下也绝对死了,更何况是被临时造出来的山寨货。这下岂止顾慎,就连克莱门特都惊了,没想到自己耗费了大量源质召唤出来了这么个坑逼玩意儿。他可不知道顾慎身上的火焰竟然有焚烧源质的能力……只看到那个怨恨无比的老头儿好像撞了一下顾慎之后就消散了。好像心愿已了升上天堂一样。也就是说,这货这辈子造的最大的孽,充其量也就是无缘无故往别人鞋子上吐了一口的程度吗?这他妈是哪儿来的圣人?“傻了吧!老子可是正义的伙伴!”顾慎反应过来,顿时大笑,藏起了背后的冷汗,再度冲着克莱门特冲了上去,紧接着,女妖之颅带着呻吟劈空而下!骑兵刀应声而裂。没有想到自己耗费大半源质的杀招竟然徒劳无功,克莱门特的反应一时迟滞,手中的骑兵刀在碎裂之后脱手而出。紧接着,他就看到顾慎倒转锤柄,将连枷尖锐的尾端向着自己捣下!他面色骤变,后退一步稳住身形,下意识地伸手想要阻挡戳下的连枷。可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连枷之上虚浮无力。顾慎根本没有用劲。好像只是虚虚地招呼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任由连枷被克莱门特夺过。“糟了……”那一瞬间,克莱门特仿佛看到防毒面具之下的嘲弄笑容。
  当琴声响起的时候,礼堂前排的校友们依旧微笑着……在刚刚礼貌性地鼓掌之后,继续彼此聊着刚才的话题。有关投资、有关期权或者有关最近部门里一些细碎调动背后隐藏的事情。坐在这里最年轻的人都已经接近四十了,经历了多少风浪之后……说实话,对于母校这种小阵仗着实有些看不上眼,更多的是享受一个氛围,重温往日的记忆。有几个似乎注意到了台上拉琴的少年,微微颔首。“凤宁,你看这个长得不错啊,形象挺好。”“确实,培养一下的话确实有出道的潜力,回头有机会的话可以接触一下。”雍容的妇人微微颔首,看向身旁的老人:“琴我就不太懂了,赵老师您怎么看?”在他身旁,低头剥着桔子的老人动作停顿了一下,似是倾听,很快,就忍不住皱起眉头:“琴不行。”旁边赔笑的校长笑容僵硬了一下,旋即有些尴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老前辈。赵煜今年七十四岁,论资历都是他爸爸倍儿的人物了,早在三十年前就是东夏音乐学院教授,国内著名的小提琴家,弦乐理论的大拿。在古典音乐界,哪怕不能一言定人生死……可这样的评语对顾慎这么一个有志于专业领域的年轻人而言也太残酷了一点。“我是说,琴,不行。”老人将桔子剥完之后并不吃,只是将它们放在纸巾上,好像堆成小山一样,好像理解校长的不安一样,他解释道:“功底很好,是个好苗子,但琴不好。回头提醒他一句,不要再用厂牌了,会把自己练废的。”“……”校长松了口气,擦了擦汗,向赵老解释道:“是个苦孩子啊,能坚持到今天不容易。”他正准备解释一些什么,却看到赵老抬起手摆了摆手。一直低垂的眼眸好像终于抬起了,看向台上。“多说无益。”带着一丝白翳的眸子凝视着垂首的少年,似是认真起来了:“听听再说。”
  从那一瞬间开始,台下的隐约嘈杂和喧嚣渐渐消失不见了。到最后,化作了一片寂静。因为那旋律已经渐响。难以想象,那无从用语言去描述的琴声中竟然带着如此饱满地感情,好像泉水一样地涌动着,带着微微的冰凉和柔和自脚下蔓延开来。“冬?”赵老的眉毛微微挑起,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维尔瓦第《四季》协奏曲确实是提琴中的经典曲目,可越是经典,就越是已经被前人的阐述和演奏所束缚,难见新意。可这种呼之欲出的饱满情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呢?一开始的时候像是吹来了轻柔的风,不知不觉的时候好像已经变成了直入肺腑的风暴。随着大提琴那特有的浑厚音域,隐藏在躯壳中的灵魂仿佛也在琴声之中震颤起来了,渐渐激烈的旋律进入了越发紧密的节奏……最后,化作暴风雪,残忍又狂热地将一切都笼罩在内。仿佛雷鸣暴雨,大地动荡。自凛冬急促旋律之中,一切欢欣与喜悦都被压抑在这难言的前奏之中,可随着苦难的暴风雨中显现出一丝清亮的弦音,这风暴的封锁便崩裂出一条缝隙。紧接着,好像野马奔腾的旋律便从前奏之中驰骋而出,攀升至万物高潮,随着弦音一同飞驰,将往日的压抑和风雪一同抛在身后,畅快奔行。万物欢歌。轻快地旋律自从苦难的低音中重生了,飞上了天空,宛如雨水一般洒下了希望的露。那一瞬间,赵老忍不住长处了一口气。就好像看到了时光倒流一般,重新回到了曾经贫苦而迷茫的年华。那些美好的、痛苦的、看似绝望坎坷的和那些通往希望的未来……一切的一切。自寒冬中踉跄前行的自己,还有天穹尽头被无数人追逐的曙光。他嘴角勾起一丝缅怀地笑意。就连苛刻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缓缓闭上眼睛,沉浸在这难得的轻松和愉快之中。当琴声渐渐消散的时候,寂静便到来了。庞大的礼堂里此刻寂然无声,漫长的寂静里,好像所有人都在回味着记忆中残留的琴声。  最后,终于寂静终于被打破了。在赵老赞许地掌声里。紧接着,宛如狂风暴雨一般地掌声吞没了一切,台下传来了狂热的呼喊。椅子上,顾慎MK-II起身,矜持地颔首,鞠躬致谢。嘴角勾起微笑,不失优雅。“感人肺腑,宛如天籁。”校友席,纵然是那些挑剔的观众们也不由得献上掌声,颔首感叹:“看着台上那孩子演奏,就让人想起我过去的青春啊。”“得了吧,你那会怂的要命,哪里能和人家比。”有人撇了那货一眼,忍不住拆台,可回忆起刚刚的琴声,依旧还是忍不住赞叹:“真是天才啊,像我这样没有音乐细胞的人都几乎热泪盈眶。”而刚刚那位雍容的夫人已经红了眼眶,拿起了话筒直接问道:“杰出的演奏,年轻人,是什么让你演奏出如此奇迹的音乐?”是药,我下了药!20毫克迷情药剂加1毫克的清醒之梦最后兑入一百毫升的酒精之中制作而成的挥发性炼金药剂。功夫不够,技术来凑。别说是人,浓度再高一点,来的是头猪我都能给你拉哭。当然,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在舞台上,那个少年起身,微笑着回答:“一点点天赋,和坚持不懈的努力。谢谢大家。”说罢,他后退了两步,转身走进了后台。
  “有礼貌哇!”校长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感动之中,不忘看向身旁的老人:“赵老你怎么看?”赵老沉吟良久之后,忍不住叹息:“后起之秀,真是让人害怕……每次看到这样的年轻人,都让我觉得自己老啦。对了,你刚刚是说他准备走专业的方向吗?”校长颔首,眼前一亮。“小李,让给我吧。”老人看向左边同样抱有兴趣的妇人,“这么好的苗子,给瑶池娱乐可惜了。”“瞧您说的,流行音乐也是音乐啊,况且那孩子挺有偶像潜质的。”虽然话这么说,但两人也不至于为了抢一个年轻人而争什么,李女士只是笑了笑,提醒道:“现在的年轻人肯吃苦头走古典音乐的路子少啦,回头他要是改了主意,您可不能怨我。”“他有天分。”赵老扶着桌子,缓缓起身,看向校长:“能陪我走一趟后台吗?”“成啊!”校长疯狂点头。五分钟,顾慎MK-II愕然地看着站在眼前微笑的老人,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他傻眼了,校长赶忙助攻:“赵老可是国际著名的演奏家,你现在练的教材都是人家编的,你不是一直想走专业方向么?这么好的机会还等什么?”他疯狂地向顾慎眨眼,示意他赶快点头。倘若是顾慎在这里,肯定都已经高兴疯了。可惜,站在这里的不是顾慎,而是一台冷酷无情的人形复读机顾慎-MKII,还有它的驾驶员。保送东夏音乐大学?知名演奏家关门弟子?啥玩意儿啊?那可不成!顾慎还要跟我去做升华者呐!一听眼前这老货想要扛着小锄头挖自己家刚出头的小嫩笋,乌鸦就一万五千个不乐意。要是她本人在这里肯定翻个白眼不带理的,奈何如今顶着顾慎的脸,总要估计一点影响,最后只能微笑着道谢,然后婉拒。虽然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出乎预料,但赵老却没有继续纠缠,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点了点头,给顾慎留了一张名片之后就转身走了。“流行音乐虽然更受欢迎,但艺术还是在古典音乐里。”临走之前,赵老最后说:“你如果改主意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这几个月我都在金陵。”“好的。”顾慎MK-II微笑着手下名片,然后悄咪咪地丢进了角落里。
  而就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身后的走廊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青春靓丽的学妹们,无数含情脉脉地眼神凝望着他的脸颊。在愕然中,顾慎MK-II忍不住拍了一下脑袋。哎呀,好像药下得有点多了啊……果然手生了啊,不,就下次不该拿顾慎的剂量做基准,哪怕十分之一都不行……但这一次怎么办?暂时应付一下好了,反正放着不管药效过了之后也会恢复正常。想到这里,顾慎MK-II潇洒地捋了一下头发,回头微笑:“学妹们是来找我的吗?”随着他的动作,午后的阳光照耀在那一张精致而俊美的侧脸之上,嘴角勾起的邪魅笑容宛如带着无形的感染力,映衬的那一张俊美的面孔越发地不羁。来自牛郎一哥柳东黎嫡传的营业笑容此刻已然青出于蓝。在一片哦呼不断地声音中,顾慎MK-II张开双臂,被少女们淹没了。

  在乍现的寒意中,顾慎猛然翻滚,试图躲闪。但依旧感觉到背后一痛,对方的动作快得出奇……内嵌着层层铁丝和防护的外套在这一击之下险些被贯穿了。一击之后,紧接着是另一击。破空之声再次炸响。顾慎头也不回地掷出了手锤,转身藏在了货架之后,紧接着就听见钢铁被贯穿的尖锐声音。他奋力咆哮,将整个货架都顶向了身后。一瞬间在倒地的巨响之中,不断有破碎的声音响起。袭来者迅速后退,周身萦绕着一缕缕猩红的雾气,苍白的面孔之上,双瞳迸射血光,左手执着一柄细长的骑兵刀,俨然就是刚刚险些把顾慎捅穿的凶器。升华者!顾慎不快地啧了一声。
  情况进入到了计划中最糟糕的情况里——被万丽集团的升华者堵住了。实际上有这么一个金库,配备一个升华者守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也不算在预料之外,只能说他的运气实在糟糕。遇到这种刀剑娴熟的强敌,顾慎下意识地就想拿出斧子来个跳劈。猎见心喜。但奈何为了隐藏身份,他现在根本不敢掏家伙硬来,否则没出门恐怕就被五星通缉了。幸好,应对这种状况,乌鸦已经做出了预案。随着他手掌在腰间的拉扯,隐藏在外套下面的液体水袋瞬间破碎,粘稠的药剂瞬间从兜帽后颈地位置流下来,转瞬间覆盖了全身。那一瞬间,顾慎伸手按向胸口,悄悄把一颗解脱者之尘塞进去,下一瞬,黑暗暴动,火焰自躯壳中迸发而出,转瞬间升腾而起,将他笼罩在内。可这一次,火焰却化作了炽热的猩红。宛如舞动的鲜血那样。色彩被改变了。不只是如此,自外套之中,埋在里面的铁质骨架也随之突起,他好像整个人都笼罩在了燃烧的藤甲里一样,看上去分外诡异。防毒面具之下的面孔,眼瞳迅速被漆黑所覆盖。德鲁伊谱系ꔷ二阶圣痕——柳条人!才怪。充其量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山寨版本而已。也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根本没有传闻中柳条人炸弹狂魔的杀伤力……火焰也不过是混合了挥发性药剂之后改了个颜色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他现在人设可是一个罗马来的炼金术师,千万不能崩了。“罗马人?”克莱门特一愣,神情旋即越发地阴沉:“ебатьтвоюмать!”吃屎吧,拉丁佬!话音未落,娴熟至极的俄联军刀术就已经向着顾慎的脑门砍了过来。神他妈俄联佬!这是对罗马有多大的仇!亮出德鲁伊谱系的圣痕非但没有逼的对方投鼠忌器,竟然还带了嘲讽效果,直接让对面狂暴起来了。无可奈何之下,顾慎不敢去玩空手接白刃的骚操作……只能在金库里这种狭小复杂的地形里开始跑路躲闪。幸好层层货架足够密集,否则顾慎怕不是要被逼到墙角砍死了。就在手忙脚乱中,他眼前一亮,奋力一跃,抱起了货架最上面的箱子,向着克莱门特砸去。克莱门特怒吼,骑兵刀斩落,将箱子连带里面的货物一同斩坐粉碎。“懦夫!面对我!”他以斯拉夫语向着顾慎怒吼。“我就不!”顾慎操着一口从红手套那里学来的拉丁语,手里抡起了两边的瓶瓶罐罐就向着他猛然砸出,“你一个俄联升华者给美洲人卖命,你还好意思看不起别人!”
  趁着克莱门特脚步停滞的瞬间,顾慎终于接近了自己的目标。那一柄躺在货架正中央的边境遗物!那是一柄看上去年代古老的古式连枷。足足有常人手臂长短的握柄衔接着一截血红色的锁链,而在另一头的原本是狼牙锤的地方,却是一颗雕刻着无数尖锐蛇发的头颅。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把这玩意儿挖出来的……那一张妖娆地面孔上依稀还残留着临死之前的狰狞和痛苦。眼看着顾慎伸手探向了那一柄女妖之颅,克莱门特不但没有惊慌,神情中反而浮现出一丝嘲弄。在这些保存在金库中的边境遗物里,女妖之颅的等级确实是最高的A级……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解放语的情况之下顾慎就能够应用自如。况且,除了金库的保护之外,所有的边境遗物上都带有着炼金术师设下的诅咒和保险措施……倘若没有经理人在客户使用之前将其接触的话,简直比烧红的炭火杀伤力还要惊人。直接靠手去抓,一旦激发了保险措施,就算是带着手套也会被烧成灰!可下一瞬间,他就傻眼了。因为顾慎竟然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管药剂,摔碎在了连枷之上,墨绿色的液体瞬间渗入了连枷之中……紧接着,他的手掌就扶在了握柄之上,轻而易举地将这一把武器从架子上摘了下来。毫无任何反噬。——槲寄生。顾慎得意地咧嘴,这是乌鸦留下的保险之一——倘若进入危机状况的话,就说不得要就地取材了。为了能够绕过边境遗物上的限制和禁制,她耗尽了为数不多的珍贵存货和大量的源质之后,自一大桶药剂的原浆之中萃取出了三十克成品。之所以用槲寄生命名,就是因为它能够绕过一切限制,直接寄生在目标的根系之中,成为它的一部分。这是一种罕见的融合剂,主要的目的为了将两种相性不合的珍贵合金进行完全的熔炼。只不过经过乌鸦的改造之后,配合顾慎「圈禁之手」的力量,形成了这个见鬼无比的效果。顾慎会将自己的源质贴着手掌熔炼成覆盖型的金属形状,而槲寄生则负责将两种金属融合为一。最后的结果就是,顾慎被这个防盗禁制认定为了女妖之颅的一部分。人锤一体,听上去简直威风无比。就算没有解放语让女妖之颅释放原本的「石化重击」的力量,也足够让这个追着自己砍的王八蛋恨恨喝一壶了。不等克莱门特反应过来,顾慎上前一步,手中的握柄挥洒,拉扯着女妖之颅向着克莱门特的脑门砸了下来。连枷破空,两人都不由得腿软了一下,面红心跳。盖因这破玩意儿发出的竟然不是什么尖啸,而是听起来就让人心痒难耐的婉转呻吟声。甚至那声音还会随着顾慎的力道不断的变化……现在就好像是忽然点开了毛片之后拉到最后面一样,十足的精神污染。克莱门特这个保安哪里听说过这个效果,一时间没糟住,险些被它砸在了脸上。可顾慎不害臊啊,一开始有点害怕,但接受这个设定之后,怎么说呢……心痒痒的,想多听会儿。“站住别走!”顾慎步步紧逼:“让爷爷打个八百锤爽一下!”说着,他猛然挥落手臂,女妖之颅呻吟着横扫而来。克莱门特大怒,竟然不顾质量的差距,手中的骑兵刀硬撼向连枷的铁锤,瞬间火花迸射里,军刀崩开了一道口子。没有当场断裂,就已经说明它的质量够硬了。紧接着,三步之内,克莱门特忽然抬起眼睛,怒吼。向着顾慎。一道刺目的闪光就从他的双目中迸发而出,笔直地射入了顾慎的眼瞳之中。那一瞬间,虚无的双翼自他的背后展开,展露出了他圣痕的本来面貌。美洲谱系ꔷ二阶圣痕——石像鬼!
  美洲谱系同时也被称为异种谱系,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最早组成美洲谱系的升华者们大部分都是边境异种类型的圣痕,譬如吸血鬼、狼人、食尸鬼种种在中世纪被视为黑暗种族的半人。因此,美洲才会被视作异类种群。受雇与万丽的克莱门特所进阶的就是其中最为出名的「石像鬼」,不仅防御力惊人,而且具有天赋技能——憎恶之眸。作为恶兽和守护灵而长期存在的石像鬼在传说之中也有过惩戒邪恶的逸闻……以此为源点所发展出的憎恶之眸便是针对敌人的审判。在传闻之中,它能够召唤出敌人生前所杀死的人对敌人进行复仇,但实际上的效果没有这么玄乎——或许进阶到五阶的「陨落晨星」之后,只要随便看一眼都能够让人堕入地狱……但二阶的石像鬼充其量也就是个低配贫民款。它的原理是,是以视线为媒介对敌人进行精神冲击——自敌人身上缠绕的怨念之中筛选出最为深重的那一缕,然后将自身的源质赋予……令已经死去的人暂时形成鬼魂一样的形态对敌人进行报复。短时间内形成二打一的效果,用在战斗中进行压制和获胜。在被看到的瞬间,顾慎的脑子里就呼啦呼啦地冒出来一大堆乌鸦强迫他死记下来的圣痕效果,当他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源质暴动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玩意儿,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六神无主。死在自己手下的人里最憎恨的那个会化作冤魂来索命……别说红手套,要他妈来的是个河洛,这也就完全不要干了。一个他都快应付不过来了,再来一个这怎么打?
  可紧接着,他就看到一阵升腾而起地浓雾之中,传来怨毒的尖叫。一张苍老的面孔从雾气里冒了出来,面孔扭曲的戚问凭借着自己留下的怨念再度回到了世间,向着顾慎发起复仇。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眼看着高主任昏了过去。乌鸦立马操纵着顾慎MKⅡ去关了门,然后蹲下身打量着地上那个昏迷不醒地中年男人,开始考虑要不要灭口?要是让人人间蒸发的话,倒也不难。但万丽出事儿的同一天,重度嫌疑人顾慎的学校里出现了失踪案,这个指向性未免有些太明显。那么只好通过药水催眠来进行意识修改了。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继续躺在这里了。很快,考虑完毕的乌鸦重新戴上了脑袋,然后打开琴房的柜子,拽着高主任的身体往里面扯。这一具身体的动力系统还是太过薄弱,竟然差点拽不动一个人。就在她咬牙死力把高主任的腿扯着往箱子里推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
  傅依吃力地扯着一堆道具走进门来:“顾慎,刚刚高主任还在后台问你,你不会被他给抓……”死寂,尴尬地死寂。寂静中,顾慎MKⅡ愕然地看着傅依。傅依也呆滞地看着那个好像拖着尸体往箱子里面塞的少年,目瞪口呆。“呃,实不相瞒……”顾慎MKⅡ僵硬地回过头,发出声音:“他中暑了……”傅依更加不信了。看着地上番茄汁和草莓酱搅合成的血红色液体,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可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她却立刻关上了背后的门。呆滞地看着顾慎,大口喘气。“不,那个……”乌鸦在犹豫着究竟是解释一下,还是拿药把她也迷晕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傅依有些发颤的声音:“我、我去化学实验室帮你拿强酸……”一言不合准备毁尸灭迹你是不是过分了一点!这是家学渊源还是你天赋异禀啊!藏在脖子里的乌鸦都目瞪口呆,赶忙拦住她:“不是!他真中暑了!”解释了好半天之后,傅依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勉强地笑了笑,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摸了摸口袋,却没有摸到烟。“对了,我是来说什么事儿来着。”她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看向顾慎:“你该上场了。”“好的好的。”乌鸦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拎起大提琴,走向门外,却听见身后傅依疑惑的声音:“天气这么热,你穿高领的衣服干嘛?”“脖子冷。”顾慎MKⅡ抬起手摸了摸领子下面脖子的解封,关上身后的门。接下来,就是表演时间了。她敲了敲琴箱里的暗扣,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五分钟之前,一列漆黑的车队停在了万丽广场的停车场里,而负责人早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车还没停稳就已经应了上去。而不等他说话,开启的车门后就有一个肤色苍白的中年人走了下来,“安保已经准备好了么?”“已经吩咐下去了。”负责人慌不迭地点头:“这一次的运送这么紧急么,克莱门特先生?”“不,其他的都放在这里。”克莱门特说道:“前些日子你们收购的那一份配方总部很感兴趣,我们需要立刻运送回去,请带路吧先生。”“好的,跟我来。”负责人转身走向了电梯,可电梯没开,刺耳的警铃声就已经响起。克莱门特面色大变。
  顾慎觉得完犊子了。浑然不知道自己和露馅擦肩而过,也不知道某人要用他的脸开始搞事儿,原本的他已经从内部通道直接冲进了金库,然后在那两个警卫有所反应之前将他们击晕。却没想到是不知道哪里触动到了机关,瞬间警报声就响了起来。如今金库近在眼前,走是不可能走的,起码也要试着冲一波。顾慎抓紧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了两管乌鸦准备好的试剂和一个烧瓶,倒进去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掺进去几包粉末,然后遵照说明书上说的,开始大力摇晃起来。这次连枪都没带,自然不可能带炸药。这年头连街头的小混混都知道,一旦动了枪和炸药,恐怕到时性质就从有期变无期,无期变死期了。万一这事儿特事处说你们天文会解决,到时候顾慎怎么办?自己查自己?所以,虽然对乌鸦来说炸药的制造完全没有任何难度,但最终还是推荐了更高效的方法——万物溶解剂。确切的来说是针对金属所制作的劣化版。毕竟那群炼金术师追求了几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拿的出来,那可是连圣痕和奇迹都能够消融毁去的清除剂。而这一次乌鸦所制造的则是探究这一力量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副产物……也是炼金术师们在关键冶炼中剔除杂质时所使用药剂。由于常人使用起来过于危险,导致乌鸦的说明书和讲解厚得吓死人。但总而言之就两点。第一,倒在一块疯狂摇晃,两种药剂混的越均匀越好。第二,看到发光就赶快撒手,别把自己也给烧化了。在烧瓶里,两种药剂的性质似乎相当稳定,丝毫没有相溶的意思,依旧泾渭分明。哪怕在顾慎单身十七年之后升华的手速之下,也依旧曾有任何地散逸……哪怕千丝万缕像是毛线团一样搅合在一起,依旧没有染上其他的色彩。可随着顾慎的剧烈摇晃,那些混杂其中的粉末却开始迅速地发红,宛如沸腾的铁屑那样发出一阵阵地高温,转瞬间令烧瓶内的液体沸腾了开来。就在摇晃和沸腾的作用之下,越发散逸稀薄药剂终于难以保持自身独立的性质。有那么一瞬间,两条纤细的色彩轻轻地搭在了一处。宛如握手。紧接着,恐怖的亮光便从那尘埃之间迸发,转瞬间宛如电流一般地充斥了整个瓶中,自沸腾的色彩之中奔流。就在反应过来的瞬间,顾慎便撒手将瓶子抛向了前方的铁门。可在那一瞬间,自溶解的瓶中所散发出来的雾气便已经将顾慎的手套腐蚀出了一个个大洞。他赶快脱下来丢在地上,腐蚀的痕迹依旧在扩散着,直到将整个手套都烧成了一团烂泥。而随着反应的完成,自爆裂的瓶中所喷出的白色雾气,已经将铁门彻底吞没。雾气里,只能听见静谧的水声。像是蜂蜜从树上滴下来的那样,有粘稠的液体流淌。值得庆幸的是,在常温之下,万物溶解剂——金属版并不能长久保持自身性质和这一份奇迹,会随着迅速地降解而消散,到最后只剩下硫磺和盐。
  很快,翻滚的雾气就消散了,只留下一股刺鼻的味道。顾慎已经换上了防毒面具和新的手套。在雾气消散之后,他只看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板和天花板。而原本金库大门所在的位置,已经无声地出现了宛如冰川消融的庞大裂口。无数溶解之后又重新凝固的铁汁还保持着流淌的形状,看上去简直像是铁做的淤泥。而顾慎,则在瞬间扑进了金库里。时不我待。金库中的猛犬已经苏醒,必须在它进攻和做出反应之前解决。这种由边境工坊所制作的傀儡以源质结晶为动力,一般都用在重要物品的守卫和示警之上,由于适用性广泛,派生出的分支也多得吓人。光是这种大小的类型前前后后就有几百个型号,其中还分有贫民版、经济适用版乃至豪华顶配版等等不同的配置。要是最厉害的那种,哪怕是三阶升华者都能一口咬碎。最弱鸡的那种就只能叫个人。而根据乌鸦的判断,这种猎犬型的傀儡基本上都是最常见的守卫型,躯壳坚硬力量庞大且不惧伤痛,缺陷是对针对源质的进攻没有很强的防御力。这种对顾慎来说本来是手到擒来的。然而不可以。“你觉得你现在的特征还不够明显么?”乌鸦问:“拿出斧子搞定之后你就立马被通缉了好么?!”幸好,对这个问题,她早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顾慎的手一翻,从腰包的药剂插袋里拔出序号3的那一管,向着冲自己扑来的钢铁猎犬投掷而出。紧接着,扯起了外套的领口,捂住了面孔。试管在钢铁之上破裂,紧接着,暴风和凄寒从其中喷薄而出。白色的气浪瞬间吞没了半空中的猎犬。紧接着,刺骨的寒意随着猎犬的坠落从空中扩散开来。寒潮所过之处,不断响起爆裂的声音,那是货架上的那些玻璃罐破碎的声响。不论是眼球、心脏还是肌腱,所有边境异种的器官都在瞬间被封入了冰块之中。而猎犬已经动弹不得,一瞬间降低到了极限的温度令它冻成了一块冰坨子,落在地上,崩裂缝隙。紧接着顾慎就从工具包里拔出了一柄手锤,冲着它的狗头砸下。崩!足以瞬间冻结坦克装甲的极寒夺走了金属所有的韧性……自铁锤的敲打之下,狗头分崩离析,碎了一地,露出其中繁复的机构和碎裂的齿轮。解决!顾慎动作飞快,直扑金库的最深处,抄起了那个被冻结的盒子之后,直接原地砸碎,然后将其中的配方塞进了怀中。
  转瞬间,他就听见背后传来的凄啸。破空之声迸发。

  回到家之后,顾慎和乌鸦蹲在地下室里商量到半夜,然后第二天开始分头行动。事实证明,作奸犯科是个技术活儿。尤其你正被当局当做重点监控对象的时候。一人一鸟最终决定分工,乌鸦去准备犯罪工具……而顾慎则要负责去圆融又不突兀地加入到校庆中去。最好显眼一些。有个几百个不在场证明的那种。这年头哪怕是黑吃黑也是有翻车风险的,多找几条退路总有备无患。第一次准备黑吃黑,怎么样装作经常为非作歹的样子,在线等,挺急的。顾慎心里思忖着整个行动的步骤,随手推开了总务处办公室的大门,娴熟地挂起了谄媚地笑容:“高老师,关于这一次校庆……”
  室内一片尴尬的寂静。顾慎呆立在门口。而在落下窗帘的昏暗办公室里,那个趴在办公桌上气喘吁吁的男人抬起头,愕然地看向身后连门都没敲就进来的少年。躺在桌子上的女人第一时间捂住了脸。沉默中,谁都没有说话。顾慎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茫然地看着走廊外的阳光,挠头。“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来这么刺激的?”他发现,自己的犯罪计划可能要胎死腹中了……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努力平静下来,估摸着里面的两个人快要穿好衣服了,再次推门进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谄媚微笑:“高老师,关于这一次的校庆……”办公室内依旧寂静。高老师依旧趴在办公桌上,维持着刚刚石化的造型,正好听见那个躺在桌子上的女人问:“他走了吗?”“……”妈的,你们怎么兴致这么好的!被人撞破之后连衣服都不带穿的!“呃,您继续……好了喊我一声就行。”顾慎吞了口吐沫,尴尬地后退,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然后在下午的大太阳下擦着汗,愁眉苦脸地想着怎么解决这档子事儿。自从上次他拒绝辅导他侄子的提琴课之后,教务处的高主任就开始看自己不顺眼,这一次新仇旧恨一起爆炸,怕不是要被开除了。要不干脆狠毒一点,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机冲进去拍个几十张照片,然后逼他给自己开绿灯,顺带还能勒索个几十万……一时恶念心头起,顾慎一咬牙,一跺脚,拿起手机准备冲进去进行一轮狂拍,就听见身后愕然地声音。
  “顾慎?”抱着一堆文件的傅依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散步!我在散步!”顾慎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快速地收好了手机,回过头来,向着她挤出笑脸:“真巧呀,你也散步吗?”“我来提交一下给明天校庆准备的资料和报告,还有邀请到的校友名单。”傅依疑惑地瞄了他一眼:“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诶,昨晚熬夜了吗?”“对,没睡好。”顾慎尴尬地笑着。岂止没睡好,而且还策划犯罪行动熬到了四点!“那你等我一会,我交完报告请你喝红牛好了。”傅依想要绕过顾慎进门,顾慎却慌了,赶忙一闪身拦在她面前:“不能进呐!不能进!”“嗯?”傅依歪过头:“怎么了?”门后面有妖精打架你信不信?顾慎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也不想把她牵扯到这档子事儿里,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吭哧吭哧了半天,尬然地冒出一句:“我……你陪我站一会儿呗……”“嗯?”傅依越发疑惑,很快,眉毛微微挑起,轻轻一笑:“好啊。”她后退了一步,然后靠在顾慎旁边的墙上,站好了。“这样就好了吧?”她问。就好像真得陪着顾慎一起罚站一样。安安静静地吹起风来。顾慎愣了一下,回头看她。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走廊里来,照亮了舞动的尘埃,还有她的眼瞳,就好像琥珀一样。有黑色的长发从白色的校服上垂落下来,在阳光地映照里,一丝一缕就好像泛起了细碎的光芒。在顾慎错愕的瞬间,她忽然将手里文件全部都塞在了顾慎的怀里,然后就恶作剧成功一样地得意笑起来。顾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也笑了起来。忽然之间,好像一切事情都不重要了。被抛在脑后。他依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在微风里摇摆的样子,细碎的阳光便从树荫中照下来,落在来往的肩头上。静谧地好像泡影一样。他长出了一口气,那些这些日子萦绕在肺腑之间的焦躁好像都随之而去,重新变得平静又安宁,好像是从长梦中醒来那样。
  很快,他听见了门后传来的脚步声。有个女人推门而出,看到门外的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后面的高主任将她送出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递给她。“以后午饭我回去吃吧,老是让你送,给学生看到怪不好的。”说了两句之后,将她送走了,高主任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尤其是尴尬地顾慎,好像解释一样地说:“我爱人。”“哦哦……”顾慎慌不迭地点头。“校庆会的报告和名单么?给我就好了。”他直接从顾慎手里拿走了那一沓文件,看向傅依:“记得稍后再发一个电子版到赵校长邮箱里,七十周年校庆,好歹让他多批一点预算。”傅依笑眯眯地点头。“还有,微电影的点子不错,不过校庆晚会的节目……”高主任平静地低头翻了翻傅依递上来的单子,抬头问:“是不是少了点?”傅依好像早有预案:“因为高三的大部分都在准备高考,高一学生节目不少,但质量都不是很高。”“恩,那我帮你们想想吧。”高主任回头看了一眼顾慎:“你不是大提琴拉的挺好么?好像还拿了不少奖,你也出一个节目吧,让大家看看我们学校的文艺风采。”“呃……”傅依愣了一下,下意思地开口:“高老师,顾慎他最近正在备考专业级考试……而且,彩排都过了……”“没关系,我看他每天跑来跑去也挺闲的,前一段时间不还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么?有这精力为学校做点贡献不好么?对吧?”他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顾慎,“高三了,快毕业了,不管是步入社会还是进入大学,都要学着稳重一些,谨言慎行,不要风风火火地乱闯。”说着,他对傅依讲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落实吧,不是正好有个单口相声的人住院了么?正好补个位置。”
  顾慎一愣,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此行的目的好像忽然就解决了,连口都不用开。而且高主任好像也没想着要灭他的口或者威胁什么的,就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可以说是相当轻松愉快了。另一方面则是傅依。他之所以来找高主任而没有选择直接去找学生会里分管这件事的傅依,就是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就算到时候她恐怕不知道自己在作伪证,但何必将她牵扯进来呢?这种利用朋友的感觉令他有些难受。最后,他终究还是无奈点头。“行,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上个独奏吧。”原本他只是打算在学校合唱团里混个伴奏的位置,现在看来,不冒点风险是不行了。而等交完资料之后,傅依看向他的眼神却分外古怪起来:“独奏?就这么把我撇开单飞啦?”“就独奏吧。”顾慎点头,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样:“毕竟要再唱歌剧的话,排练时间也来不及了对吧?”“啧,总觉得你在捣鬼。”傅依在自动售货机下面取出了两罐红牛,并没有再追究什么,只是丢给他一罐:“记得晚上彩排别放我鸽子就好。”“一定。”顾慎扯开拉环,一饮而尽。犯罪计划第一步,搞定……大概吧……
  所谓的校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领导们讲个话,然后成功地校友们出来讲个话,学生们再选个代表出来照着稿子讲个话,然后进入大家都喜闻乐见的捐款环节……最后再举行一个文艺汇演给领导和社会各方的成功人士们展示一下这些钱没有白给。而就在校领导们领着大家参观学校的时候,大礼堂的后台也忙成一团,校庆演出即将开始了,人来人往。几十个学生忙碌地奔走着,准备道具和最后的排练,还有电视台的摄影师也在调试着灯光和机位。每个人都好像有活儿干。于是,角落里聚拢成一堆的人群就分外碍眼了起来。“顾慎顾慎,你皮肤变好了好多啊。”“是吗?推荐你用一下薄荷他们家的最新款的那个夜霜,效果超好哦。你看你的皮肤,是不是每次洗完脸随便擦一下就完了?不能这样的,会伤皮肤哦。”“诶?是吗,我都没注意。”“顾慎,顾慎,这一次你也要表演节目吗?”“对啊,独奏哦,要给我鼓掌加油啊学姐,诶,对了,你换手链啦?这个绿松石品相很不错诶,这边再配一颗玛瑙就好了,绿松和玛瑙都是有助睡眠的诶,你看你耳朵下面这一块皮肤有些油了,睡眠不好的原因。”“有么有么?啊,最近准备考数理竞赛,熬了好长时间的夜了。”“推荐你用一下这一家的蒸汽眼罩哦,消黑眼圈效果很好的,睡前作五分钟,配合上我刚刚推荐的那一款精华,第二天早上起来连痘都没有的。”“诶?真的吗?”“顾慎你手机一直在响诶。”“没事儿,可能是有什么人在找我吧。”女孩子的群中,顾慎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向着自己新交来的姐妹们邪魅一笑:“我先去琴房拿一下东西,等会再聊。”“好啊好啊。”在女孩儿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俨然化身为大众情人的少年转身走向了琴房的方向,一路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吹着口哨,然后打开了琴房的门。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好玩么?”真正地顾慎问。